一个人到了30岁,应该要对自己了如执掌,确切知道自己有哪些优缺点,晓得自己的极限在哪里,预见自己的衰退 — 做他自己。尤其是接受这些。我们会变得很积极。一切有待实践,一切也有待抛却。不再造作,但仍带着面具。我已经见过够多的世面,几乎能够抛开一切。剩下的,是一种每天持续不断,不可思议的努力。能够守密的努力,不抱希望,亦无怨尤。再也不会去否认什么,因为一切都能够加以肯定。凌驾伤痕。
— 加缪 《加缪笔记》
今天正好是来到剑桥整半年。晚上洗完了澡后,坐在窗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关窗时窗外的风吹在脸上,虽说时七月盛夏,却莫名地有种上海深秋的寒意。倒了一杯白开水,开始写这篇已经尝试写了几次的随笔。
还记得大四的时候,参加过学校的一个类似于职业生涯培养的训练营。其中有一节课程,是写下自己当下对十年后自己的期许,包括从事什么职业,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以及有什么人生目标。我写下的目标的细节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自己的职业理想是成为一名网络工程师,目标是掌握两门外语(德语和日语),有两个孩子。现在再回头看,看样子还是当时的职业理想写得比较现实一些。
为什么尝试写了几次都失败了?感觉每次执笔时,都想自证预言式地去写下三十岁之后的目标,然后就变味成了目标的梳理和拆解,幻想着自己能够如同机器人一样精确无误地准时完成计划表中的每一个待办事项。然而自己隐隐约约地觉得,似乎我不能够再按照二十岁的经验去规划去设想我的三十岁,更准确地说,我不能,也做不到,像大学时那样,在二十岁时写下自己对三十岁自己的憧憬。
那写在三十岁之前,写的是啥?
我不知道。也许二十岁的我还会对未来有着各种各样不切实际的期望,即将三十的我,似乎变得更加现实 — 搞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也许二十岁的我还会对自己的缺点遮遮掩掩,拼命地寻求他人认可,即将三十的我,可能还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似乎也能够坦然地与自我相处。
但加缪写得更好。我没办法做到加缪写得那么绝对,但写在三十之前,更多的是自警,而非期许。
- 并非需要完美的计划才能够开始行动,直接就去做,认准了就去做,完成比完美重要
- 要克服自己内向保守的倾向,知道世界是参差多态的,和自己去体会参差多态的世界,中间有条鸿沟,所以要多出去走走,用脚去思考和总结
- 当觉得生活失衡,心态奔溃时,问自己以下四个问题:你最近一周有过包含7小时睡眠的正常作息嘛?最近有超过5公里的跑步嘛?一周内有超过半个小时的独处时间嘛?每天的社交媒体使用时间是不是严重超标?
- 或许会在三十岁的某一刻,质疑生活的合理性和必要性,试着问问自己,你是否有抛弃一切重头开始的勇气?
写着写着耳机里放起了蒂朵的歌,切到了这首,听完摘下耳机,雨停了,我也该睡觉了。
You think you are complicated, deep mystery to all
Well, it’s taken me a while to see, you are not so special
— Dido See you when you’re 40